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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顿了一下,又道,“陛下已在做准备了。”

就像从前秦北渊以为要用自己的命去换顾南衣时,为自己准备好了后事一般。

他能肯定自己哪怕是死了,也不会在朝局上掀起太大的风波——所有能想到的、能准备的,他统统已经留好了后手。

然而现在要死的人不是秦北渊。

“沈太傅说了那么多谎,”李承淮答非所问地道,“你真的觉得他最后说的每一句都是真话?”

秦北渊没有应,李承淮也不介意,他继续说了下去。

“——秦相手里最新的一张底牌,也该掀出来了。”

说到这句的时候,李承淮和秦北渊俱已踏出了院门。

秦北渊回过头去,亲手将门页重新关上,动作很轻。

“既然李大人这般好奇,我们便先去见这张底牌吧。”他道。

*

梁院判面色沉重地将连着秦朗在内的众人赶开,动作毫不留情,大夫的尊严此时不容任何人亵渎。

“掌灯来!我要找殿下身上蛊虫的位置。”他擦去自己的冷汗道。

自有杜云铮自觉地去找灯油等等,很快将屋里照得亮了起来。

梁院判眯眼借着火光判断顾南衣身上蛊虫究竟藏在何处。

即便有了先前在宋太后身上的多次实践,但母蛊和子蛊到底不同,正品和赝品又再有不同,导致他半懂不懂,此时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你站在床边,”梁院判指了指秦朗,他道,“握住殿下的手。子母蛊虫之间相互有吸引,有你在,应当能起些吸引的作用。”

苏妩这时候也没发出什么怨言,她任劳任怨地举着烛台为梁院判照亮视野,杜云铮则是苦哈哈地又去找更多的油灯和光源了。

秦朗一言不发地握紧顾南衣放在床边的右手。

她的手仍然柔软得好像没有经过一天的苦日子那般,即便细细去抚摸指根和指腹的位置,也找不到任何老茧。

这是一双没有受过苦难折磨的手,而秦朗希望顾南衣也能成为从未肩负过任何她本不该肩负责任的少女。

他愿意从今往后几十年陪顾南衣慢慢变老,走一条不同的路。

只要他有这个机会。

梁院判急得几乎要上火,整个人却越发镇定下来,他动作迅速地顺着顾南衣的手臂一路检查过去,已顾不上冒犯不冒犯。

——可始终找不到本该十分活跃的母蛊踪影。

汗水一直流到眼角边上,梁院判用袖子粗鲁地擦了一下,在心中催促自己:想想办法、想想办法……

屋里点了许多灯,不知不觉已经变得十分明亮。

苏妩掉头想将手中的烛台放下时,竟已经没了摆放之处,只得转头多走了几步去书桌边上。